沦为小号的酒壶

誓令疏勒出飞泉 不似颍川空使酒

书生(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暴雨下来,A市的秋意越发的浓。


  周末,A大松明湖畔的草地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或聊天或朗读,靠近主干道的地方坐着一对情侣,男孩手中握着一套高中的卷子勾勾画画,女孩惬意地靠着男友的肩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突然,女孩激动地抓着男友的手臂用力摇晃,“你快看,好大一只帅哥!”


  “我说小许同学,你全世界最帅的男朋友在这儿呢,你看别人干什么。”晁声头都不抬,手中的铅笔在一个答案旁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还有啊,你这选择错的够多的,做题的时候不要总想着我好不好啊?”


  “谁想你了。”许燕繁嘟囔一声,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可是那个人真的好帅啊,绝对校草级别,你看一眼。”


  “不看,你也不许看。”晁声伸手试图把女孩的头掰回来。


  “他在看我们诶!”


  晁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睛,“在哪呢?我看看何方妖孽把我女朋友迷成…”


  一句话没有说完,晁声便呆住了,主干道上与他遥遥对视的人,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和他一起吃了早饭。


  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来、挡在许燕繁身前,季书似乎是笑了笑,径直离开。


  一直到季书走远看不到影子,晁声都还愣愣地站着,突然小腿被人拍了拍,耳边传来熟悉的清脆的声音,“你怎么啦?”


  晁声回神,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包,“繁繁,我今天先送你回去好不好?我该回实验室了,要不然一会儿就被老师发现了。”


  “哦,好。”许燕繁顺从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嘟着嘴张开手臂,“抱抱。”


  晁声环顾四周,向前一步将女孩揽进怀里。


  “繁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会一直对你好。”晁声喃喃地,打气一样,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毕竟,事情暴露地太快了,快得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原计划半年后被师父看到人,两年后坦白,那时女孩已经高中毕业,他们可以不受任何阻碍地继续在一起。可现在事实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实在不知道这段恋情里那个最大的错误会什么时候从层层精心伪装中滑落出来。


  送走许燕繁回实验室的路上,晁声终究是忍不住给季书发了条微信,自然不是坦白,而是避重就轻。


  “师父我逃了一个小时实验,我知错了,这就回去补,求您手下留情板子下留徒儿。”跟一个委屈卖萌的表情。


  没多久收到了回复,“我先回了,回家再说。”


  


  当下有个新兴的词叫“活久见”,顾名思义,人只要活得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看见。


  例如晁声战战兢兢迈进家门却看到季书的表情时,当真是应了这个词。


  那是一副怎样生动的神情!


  戏谑好奇、八卦兴奋以及看好戏种种不同的情绪和谐地融在了一起。若不是亲眼见到,晁声怕是这辈子都难以相信他的师父——他那揪着一个错别字都要打他两板子的师父,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师父…”


  “来来来,”季书忙不迭地搓着手把晁声推进卧室,从上到下打量两眼,颇觉欣慰,“我们家的小孩子也知道谈恋爱了,长大了啊,长大了。”


  晁声羞赧地挠了挠头,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耳中便听得一句,“让我八卦八卦,是A大的么?”


  “唔…”晁声的视线低垂着,状似乖巧,“不是说好您不问的吗…”


  “不成我忍不住,”季书乐呵呵地坐到床上,看着眼前紧张地不停偷眼看自己的孩子,“快点儿,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


  “哪个学校的?”


  晁声咬咬下唇,抗拒地将师父两个字唤地抑扬顿挫。


  “快点儿。”


  晁声冷汗直冒,自然知道说实话不是上策,但也实在没有上策,于是不得不开口,“现在在…六中。”


  “六中?”季书愣了一愣,问道:“老师?”


  “…学生。”晁声飞快地看季书一眼,低声道。


  季书眯了眯眼睛,极其勉强地笑笑,“不准胡说。又没有让你明天就带回来,问个学校至于这样刺我么?”


  晁声这次没有回答,低眉顺目地站着,双手背在手后紧紧相扣。


  “晁声,不准闹。”季书挂着一副几乎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一个脆弱易碎的信任,他哪里会知道,又哪里能相信,自己这突然萌发的好奇心竟能扯出这么…这么荒唐的事,于是他换了一个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声音也随着放缓,“声儿,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高中生?”


  晁声抿了抿嘴,他知道师父在期待一个否定,可偏偏…


  “是。”


  


  


  一阵诡异的沉默,偌大的卧室里只能听到钟表的秒针置身事外地跑过一圈又一圈的声音。晁声看到季书脸上的晴朗一点一点被乌云吞噬,终于在漫长的几分钟后,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安静。


  “师父…您给我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多久?”


  季书的声音也远没了方才的轻松,更没了试探的小心,而是满满的寒意,屋子里的气温也随之陡然下降。


  晁声舔了舔嘴唇,不知哪里借来的胆子,说道:“两年…”


  “两年!”季书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大大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来转了两圈,指着晁声斥道:“两年后她高中毕业是吗!这叫处理好?缓兵之计有你这么玩的?!”


  晁声低垂着头,他知道这句话无异于拱火,更知道师父会是怎样的反应,但万一…万一师父就同意了呢?他怎能不试一试,他怎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趴下。”


  身后一声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


  晁声的睫毛一颤,不发一言地弯腰伏到床上,主动将裤子拉下去,甚至还往上拽了拽上衣。


  又是一声足矣让人颤抖的冷笑。


  角落里一阵翻箱倒柜的窸窸窣窣,接着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抻出来的动静,晁声偷偷看过去,呆愣住。那是一柄不知什么年代的鸡毛掸子,漫漫时光磨掉了上边原本层层密密的鸡毛,只剩下一根手指粗的竹棍。


  “师父…”他听到自己战战兢兢的声音。


  “戒尺,你是捱习惯了没什么怕的,”季书擦干净棍子上的浮尘,慢悠悠地走过来,握着棍子点了点露出来的肌肤,“但还有别的,不是么?”


  “师…唔。”


  季书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扬了扬手腕给了他一棍子,肌肤顿时浮起一条浅红色的棱子,“想清楚,哪个学校的?”


  “六中…”


  空气裂开的声音,然后那竹棍便结结实实地抽到他的身上,大叫一声。


  控制不住的,太疼了,真的太疼了。这才两下,晁声已经觉得自己露出来的地方从皮到骨都疼得快要碎开。


  “实话?”


  晁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牙齿战战:“…是。”


  季书静了静,如果晁声有力气回头便会发现,他师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形容,握着竹棍的两根手指由于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第三棍甩了下来,没有因为他的叫声而收力气。


  “几年级?”


  “高二…”晁声紧紧咬着牙,似乎掌握了棍子落下的规律——一个问题一下,于是乖觉地补充道:“十五岁。”


  “我问你了么?”


  “没有…”晁声哼唧一声,“疼…”


  “奇怪了,原来你还知道疼?”季书笑一声,不忘在他身上补两棍子,“我以为你是石头做的呢。”


  晁声不可抑制地颤抖,他几乎要失去清醒了,漫天卷地只剩下撕裂皮肉的疼痛,和师父慢悠悠似乎没有尽头的诘问。


  求求您了,一次问完好不好?弟子哪敢骗您呢…您何必要把事实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出来。


  但这话他万万不敢说,只能从满世界的轰鸣中分辨出师父的声音,回答,然后扛下责打。


  “谁追的谁?”


  这是季书的下一个问题。


  而刚才还在心里赌誓不敢骗师父的晁声,默了两秒,道:“我追的她。”


  短暂的寂静,然后狠狠的一棍子抽下来,完完全全、丝丝毫毫没有留力气。棍子撤开之后,原本只是横着几条红棱的肌肤渗出些血珠来。而晁声也被这一下打的几乎崩溃,眼泪不管不顾地冲出来。


  “胡闹!”季书喝斥,硬生生地把怒火压在嗓子眼,“怎么认识的?”


  “我…我在…白伯伯的辅导机构的时候,她是我班上的学生…”


  晁声终于,害怕了。他总算意识到刚刚撒的那个小谎会把这整件事情都带到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更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


  “你说什么?”季书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手中的竹棍又甩到备受磨难的皮肉上,“我让你去是做什么的!”


  这样狠的两棍子,搭在后腰上的衣摆被震了下来,季书戳了戳,平静地道:“撩上去。”


  晁声吐出一口浊气,慢慢抽出右手把衣摆撩开,卷了卷压在身下,埋着头,连脊背都是颤抖的。


  “师父…我知错,您为这个,怎么打我…我都无话可说。”


  “好。”季书点点头,竹棍在他身后轻轻敲了敲,引得人一阵战栗,“分手。分手我就放过你。”


  


  


  终于来了。


  师父的这句话,在他同意和许燕繁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脑中预想过千百回,而这千百回,他始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最优解。


  “不…这不行。”


  季书的反应与他的预料一模一样,手腕一起一落给了他一棍子,“分不分?”


  摇头。


  连着七八下狠狠打在同一个地方,晁声疼得一阵抽搐,然后感受到那细而硬的棍子点在一处伤上,下意识地绷紧身子不敢动。


  “你自己主动分,还是我把你打到不得不分?”


  “您打我,我也不…嗷…”


  季书的声音又冷了一个度,“分不分?”


  “师父…”晁声艰难地动了动,“只要您没打死我,我就不会分…”


  “你这算是威胁我?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么?!”


  “没…我不敢。”晁声回头,可怜兮兮的,“弟子知错,您随便罚就是…”


  “知错?”季书敏捷地捕捉到这个词,棍子压着一条伤痕,引得孩子一阵颤抖。


  “是,知错。”


  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哪里、师父在意的是什么,他怎能不知呢?可是知道又能怎样?那个小女孩何辜,凭什么要为他的错承担痛苦?


  季书罕见地没有抡棍子,而是问道:“知错之后呢?”


  晁声安静两秒,颤着嗓子答:“请您允许我不改。”


  “跟我犟!”季书两棍子打到他身后,“我让你去上课,你居然去追姑娘!打你打冤了还是怎么?”


  晁声生扛着那灼烧的疼痛,摇头,“没有,不冤…但是…嗷…”


  一个转折词出口,责打又重了几分,他痛呼一声,不得不住口。


  季书下大力气给了他几棍,“你哪来这么大动静!挨顿打都不够你狼嚎的!”


  “我…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求您了…”


  他抽抽搭搭的,没说求什么,但他相信季书一定知道。


  棍子裹挟着风,砸到一旁的床单上,他下意识且极没出息地狠狠一颤,接着便觉得旁边的床垫上多了个人。他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季书复杂的神色。


  “起来,聊聊。”


  晁声愣了愣,手撑着床垫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滑落跪下,没等季书皱眉就老老实实地解释,“您让我跪着行么…我站不住,那玩意儿太疼了…”


  说到最后竟还带了两分怨念。


  季书看着他,“知道疼还扛,打算扛多久?”


  “扛到您心疼我。”


  “嗯?”季书皱了皱眉。


  “我不会妥协的…”晁声低埋着头,双手下意识地攀放在季书的腿上,软软地求道:“师父,就当是再宠您弟子一回,行么?”


  “不可以。”


  他吸了吸鼻子,并不放弃,“师父答应我这次吧,以后大半辈子什么事我都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给您当五辈子徒弟,我好好孝敬您,我…我给您生孙子…”


  越说越离谱。


  季书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照着他的脑袋打了一巴掌,“还不闭嘴?”


  晁声听话地停下,头埋在季书膝上,闷闷的,“疼…”


  “你呀…”季书揉了揉他的脑袋,叹道,“你知道今天看到你…你们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么?我当时就觉得,我的孩子长大了,他终于找到自己的那方天地了,我…我教了一个多优秀的孩子啊!可你呢?转头就给我泼了一盆凉水还带着冰碴。”


  “对不起…”


  “你真的喜欢她?”季书缓缓地道,“你懂爱情吗?”


  晁声点头,又摇摇头,“师父和师娘这样的爱情本就少有,可别人的未必就都不是爱情。”


  季书闭了闭眼睛,叹息一声,“你凭什么让一个女孩用十五岁的大好年纪跟你赌往后的七八十年?她还有高考,还有高考以后的千万条路,你为什么又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就替她决定了未来?”


  “师父,我没有替她决定。”晁声仍旧软软地笑,“如果有一天,她发觉有人比我更适合她,我一定会离开的。但现在不可以,我不能辜负她。”


  “你就那么喜欢她?为了她连给我当五辈子徒弟这种话都能说?”季书皱眉,一股火气又升了上来,“这一辈子还不够你难受的?!”


  “不难受。”晁声抬头看向季书,“师父是最宠我疼我的人,跟着您怎样我都觉得好。”


  季书的眼眸深了深,勉强一笑,声音回暖一些,“就会说胡话。”


  “这是实话。”晁声动了动,眼睛里带着些泪,追忆起一些不敢轻易触动的回忆。


  “师父出生在世家里,从小很多长辈都给了您爱和陪伴,可您弟子不一样。我小时候很少能看到我的妈妈,我印象里的她,永远都伴随着匆匆的步伐和行李箱的声音。后来,我爸也外调了,我不想拖累家里的老人,就一直自己生活。班上同学淘气,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一个两个的开始传我被父母抛弃,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我真气疯了,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他们带着他们脸上的伤告诉老师我打他们。”


  “老师问了原委,批评了他们,却也还是让我道了歉。我不情愿,他们,”晁声停了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们找了一群社会上的人,放学后拦下我,一顿拳打脚踢,逼我下跪,磕头道歉。”


  季书早就拧了眉,眼眸中满是心疼,轻抚着晁声的背,几次三番地想说话,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在遇到您之前,我挺孤僻的。您是给了我家的人,也我第一个打心底相信的人,就连那些玩到大的发小,也是在遇到您之后才渐渐真心相交的。从小到大真心对我的,除了发小、师父、师娘,也就没几个了。但是她…”


  晁声顿了顿,“她会为我一句玩笑的抱怨跑到很远的地方给我买吃的,她用外套裹着那几个小包子自己却在雨里冻那么久…就为了能让我吃一口热的。她真的…”


  他揉了揉眼睛,又乖巧地笑,“我和自己曾经的学生恋爱,我喜欢一个小我七岁的高中生,还有其他的种种,都是我的错,我知错认错…但您,允许我不改行吗?我想坚持,我必须得坚持…我不能辜负她。”


  季书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孩子曾经不容易,他以为曾经的无数次深谈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过往的一切艰难,可今天这些只是听听便觉得惊心的经历,他是第一次知道。那么,这个孩子到底还经历过多少他不知道的苦痛?又或者,他还在承担怎样的苦痛?


  “如果你每次见她都要被我打一顿,你也愿意坚持?”


  “如果是那样,”晁声眸子里带了些笑,脸上仍然是一派正色,“我只会谢师父成全我。”


  季书伸手覆上自己腿上的那双手,缓缓地开口,“我可以松口,但你得守几条规矩。”


  “您吩咐,我都照做。”


  季书看着顿时有了活力尾巴摇得十分欢快的孩子不由好笑,板着脸训道:“至于么?!”


  晁声起身半跪在床垫上,近乎于谄媚地给季书捏肩揉胳膊,“师父刚才打我打的手都酸了吧?”


  “少来这套。”季书斥一句,声音里带了些习惯的温朗的笑意。


  晁声暗暗撇嘴,顺着他师父,“是,徒弟又做错了。您别生气,容易老…”


  季书扬了扬手臂,“你还想不想听?”


  晁声缩缩脖子,点头,“听,听。”


  季书瞪他一眼,说正事,“第一,牵手我忍了,但不准动手动脚搂搂抱抱的,更不准接吻,还是个小丫头,你给我老实一点儿。”


  “是。”晁声点头应下来,“我不动,我动哪回来您打哪行么?”


  “可以。”季书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继续道:“第二,他们每次考试之后你都要给我提供一份成绩单,如果连续两次出现非正常下降,分手,没得商量。”


  晁声傻眼,“那…什么是非正常下降?”


  “我会分析,你给我成绩单就行。”


  “可是,万一是正常的您愣说是不正常,我还傻呵呵地给您成绩单,那我不是作死么?”


  季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已经在作死了。”


  “……”晁声闭嘴,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第三,就是刚才说的,出去见她之前来找我领顿打,我不多打你,就二十,不影响你走路。大小是个提醒,让你知道去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二…二十啊?”晁声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竹棍,他刚才也就挨了二三十,已经站不稳了啊。


  季书知道他在想什么,简短地补充:“戒尺。”


  “噢。”晁声稍稍安心。


  “她的成绩么,只要下降,不管正常不正常,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罚站挨戒尺。当然,你自己的学习不能受影响,否则,”季书扬了扬棍子,“挨这个。”


  晁声一抖,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记住了师父…您,您冷静些……”


  他是真怕他师父手一抖再给他两下。


  季书看看他,静了一会儿,再说话时语气终于轻松一些,“这学期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不用了…”晁声下意识地拒绝。


  “现在还有什么可瞒的?”


  “不是。”晁声缓缓往后挪一挪,与季书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才道:“您…长得太好,我害怕。”


  季书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撸起袖子拿棍子指着他,“来,你过来,为师给你治治。”

评论(22)

热度(1618)

  1. 共2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